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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荔枝


翌日清晨,沈荔在一缕淡弱的熹微下醒转。

甫一睁开眼就察觉到不对劲。

她。

为什么。

在顾停怀里??

沈荔小心翼翼地动了动酸麻的手臂,微微仰头。

顾停似乎睡得很踏实,手腕拄着额角,轻阖着眸,浓密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。

沈荔没忍住,轻手轻脚地探出指尖,拨了拨那把小扇子。

她尽量把动作放得轻缓,但顾停一向浅眠,睫毛颤了颤,慢悠悠睁开眼。

“早。”

大约是因为刚醒,整晚没说话,顾停低眼看着她,一开口,嗓音微哑。

沈荔莫名有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。

避开他的视线,小声回了句“早”。

说完,她下意识往外挣,无果,随即意识到顾停的手似乎比刚才圈得更紧了些。

看来是没打算让她就这么跑掉。

沈荔干脆也不动了,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。

又过一会儿,抱也抱够了,顾停懒洋洋地松开手。

沈荔被他圈得腰酸背痛,顺势从沙发里站了起来,视线一抬,看见那一大桌子一筷未动的西餐。愣了愣,旋即想起自己昨晚不仅什么忙也没帮上,甚至等吃的中途还睡着了。

白白浪费了一大桌菜。

沈荔尴尬了几秒。

顾停瞥见她心虚的小表情,略一挑眉,也不说话,等着沈荔先开口。

“要不……热热还能吃?”

“……”

-

顾停最后还是没打算让她吃冷掉的牛排,下楼转了一圈,再回来手里拎着几根油条,两个茶叶蛋还有一碗咸豆花。

顺便买上了一次用的牙刷。

随便吃了两口,吃完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漱。

沈荔一口咬下半个茶叶蛋,细嚼慢咽地问:“今天有课吗?”

“嗯,得去看一眼。待会儿送你?”

“我今天调休,不去公司。”

话音刚落,摆在一边的手机不给面子地震了声。

顾停笑:“看来现在需要我了?”

沈荔手指扫过屏幕,看清弹出的聊天框备注后松了口气,继续安心地细嚼慢咽。

“我们经理,不过不是公司的事。”

顾停那边默了几秒:“于闻声?”

“嗯。”

“一大清早,不是公司的话,他能有什么事找你?”

沈荔似乎品出了些什么,低着眼回消息,无声笑了笑。

“只是说句圣诞快乐而已。”

边说着,敲下“谢谢”两个字。

发送出去的一瞬间,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新的消息。

“是……顾停吗?”

沈荔默了一瞬,慢慢反应过来于闻声在问什么。

她没有犹豫,回了一个“嗯”字。

聊天框顶端,正在输入中的词条亮起又消失,往复循环几次,到了,于闻声似乎也没能憋出什么实心祝福的话来。

顾停收拾妥当,把厨房里的垃圾收了收,打算顺手扔到楼下。

临出门前,突然想起什么,从风衣外套的口袋里摸出只精巧的红丝绒盒。

放在他阔大的掌心里,显得小小一只。

“沈荔。”顾停把盒子放在鞋柜上,扬声冲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沈荔道:“过来。”

沈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:“什么?”

顾停低着眼穿鞋,曲指敲了敲鞋柜。

“圣诞礼物。”

“……”

沈荔微愕,指尖划过盒子的丝绒面。

一枚小巧别致的胸针躺在盒子里,是一只圆滚滚的水红荔枝。

“谢谢。”沈荔把胸针拿出来,冰冰凉凉的触感,她有些不知所措道:“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……顾停,你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
“我喜欢的,你不是已经知道了。”顾停低头系着鞋带,懒懒散散地说。

“而且。”他站起身往外走,临关门前,目光略低,视线暧昧地落于沈荔唇上。

“已经收到了。”

-

圣诞节过后,雪溪下了一场很大的雪。

比不上几年前那场,但也不算很小,洋洋洒洒持续下了一周,整个雪溪像笼在一层银白的罩子之下。

临近期末,顾停的课表排得满满当当,两人半个月只见了屈指可数的两三次。

跨年前一天,沈荔提前下班,原本打算打车回家,等车的间隙,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。

五点一刻。

这里距离雪溪大学并不算远。

沈荔仰起头,望了眼漫天纷飞的白。

她突然很想见顾停。

沈荔撑开伞,散漫地徒步走着,不知不觉到了雪大学校门前。

这会儿不在开学季,门禁卡得相对较严。

沈荔跟在几个刷了卡的女学生后面进了学校,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顾停上课的教学楼楼下。

沈荔慢慢踱到三楼,路过一个拐角时,和几个寸头毛刺的男学生擦肩而过。

“姐?”

听见这声熟悉的称呼,沈荔脚步一顿。

果不其然,是宋渺的那群室友们,头发比之前稍长了些,从猕猴桃变成了海胆。

只不过一圈望下来,却唯独缺少了宋渺。

沈荔:“你们好。”

齐刷刷一片的“姐姐好”中,有个男孩儿探出头,问了句:“姐来找宋渺的?他现在不在学校。”

沈荔本想说不是。

听见后半句,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过去。

“不在学校?那是去哪了?”

男生们互相对视一眼,争先恐后地告好兄弟的小状。

“不清楚,他平时从不缺勤,但每年总有这么一两次请假的时候。不知道去哪,也不知道干什么。”

“我前几天倒是看见宋渺的电脑屏幕上搜了一个,什么国际芭蕾舞比赛的网页,这小子不会偷偷去学芭蕾舞了吧?”

“别说了,有点惊悚。”

……

芭蕾舞。

沈荔想起宋渺读高中时,有一年她放假在家,给暑期补课的宋渺送午饭。

当时正好是午休下课的点,沈荔站在树荫下面,边用手扇风,热得急赤白脸。

好在宋渺还算有良心,急匆匆小跑过来,手里还带着两瓶冰镇汽水。

沈荔把裹在锡纸保温袋里的饭盒递给他,顺手接过撬开瓶盖的汽水喝了起来。

冰块撞着玻璃瓶,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,在寂静的盛夏午后显地格外清凉。

约摸是懒得再走这几步太阳底下的路。

又或者不想下学了再带着饭盒回家。

宋渺也不在乎什么形象,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衣,直接在树荫下找了块石头坐下吃饭。

扒了两口米饭,原本安安静静的少年不知看到了什么,突然站起身,整个人变得局促起来。

沈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。

校门口站着个女孩儿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
隔着些距离,沈荔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五官轮廓,眉眼冷冷淡淡的,表情不多,看着有些难以接近。

女孩儿梳着单马尾,身形高挑,明明穿着和别人相同的校服衬衣,立在那儿就显地格外扎眼。

一双腿笔直又长,打眼一看就是学跳舞的人。

沈荔愣了愣,再回过头看看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瞧的自家弟弟,顿时了然。

可惜直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学校跟前,把女孩儿接走为止,对方都没有看宋渺一眼。

回想起这段经历。

沈荔心中隐约有数了。

叹口气,没再多问什么,牵了牵嘴角道:“我知道了,谢谢你们。不过,我今天是来找顾、你们顾老师的。”

几个小男生也没打听沈荔找顾停干什么,七嘴八舌地嚷着要给她带路。

下课铃刚响没多久。

顾停站在讲台上,微微垂着眼收拾讲义,背后的投影仪还没来得及关,映在他身上斑驳的光点。

不得不说,顾停上课的时候还是很有老师样的。

里面是件加绒衬衣,外面套着件针织毛衣马甲,闭嘴时的顾停,整个人气质清润又温和。

倒也,像个安静的美人。

沈荔没舍得出声搅乱这副画面,倚着门框安静地欣赏。

可她不说话,跟在后面的大男生们嘻嘻哈哈地叫了一声:“顾老师!”

顾停收拾好桌上的一摊乱,才慢悠悠掀起眼皮。

循着声音望了过来。

沈荔的出现似乎在意料之外。

顾停愣了几秒,偏头看一眼窗外的雪天,两三步走下讲台。

目光扫过沈荔微润的肩头,以及湿漉漉的发尖,一皱眉,神色不虞。

“这么大的雪,走过来的?”

沈荔晃了晃手里的伞,“我带伞了。”

“潲雪,你觉得伞有用?”顾停低头翻了两下课表,“等我一下,我送你回家。你们之后有事吗?”

后半句是对着几个男孩子说的。

“没啥事,就是今天不是跨年夜吗,我们几个准备出去喝——”

话没说完。

被旁边的人猛地杵了一把,然后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重咳。

“……”

顾停没说话,挑了挑眉。

“跨年夜人多,鱼龙混杂,今天晚上就别出去了,你们几个想吃披萨吗?”

“总觉得顾老师不会这么好心……”

顾停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,“小忙,帮忙把你们师娘带办公室去歇会,等我半小时。”

“这么简单?”

“对,就这么简单。”

顾停说完,摆了摆手,夹着讲义下了楼梯。

几个男孩子正高兴白得了一顿披萨餐,跟护镖似的把沈荔簇拥在中央往楼下走。

下了几步台阶,有一个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。

戳了戳旁边的人,小声问:“顾老师刚才,说宋渺姐姐是啥?”

“……师娘?”

“……”

-

顾停的办公室和他本人一样,风格简约随意,摆放格调不符常规。

明面上看着守礼规矩,私底下每个举动都彰显放肆。

比如。

桌上摆着的这个漆黑玻璃花瓶,棱面光滑,半透明的瓶身中装着一半清水。

只竖插了一支纯白的麝香百合。

沈荔坐在沙发上,望着那支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百合发愣。

几个男孩坐在距离她最远的斜对角线的位置,一反之前大大咧咧的态度,反倒显得有些不敢靠近。

其中一个壮着胆子给沈荔倒了杯水,拘着手,小心翼翼地递给沈荔:“姐……不是,师娘,喝水。”

沈荔没绷住,笑了出来。

“不至于紧张成这样,还跟之前一样就行,该怎么着怎么着。”

听见这话。

几颗小海胆一窝蜂围了上来。

“那师娘,你跟顾老师,谁先主动的啊?上回烧烤我就看你俩感觉不对劲了。”

沈荔想着。

好歹,顾停也是这群孩子的老师,得给他留点面子。

牵了下唇角,慢慢地说:“是我追的他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真离谱。”

几个男孩儿面面相觑,脸上的神情颇有些看到猪拱白菜的扼腕痛惜感。

“单看脸倒是没人比得上,就是顾老师那张嘴简直——”

“简直?”

顾停不知什么时候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。

站在门边,抱着手臂,唇角弯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:“继续说。”

“简直绝配!”

“……”

顾停轻哂了声。

拉住沈荔的手,把她有些冰凉的手指一根根勾进掌心,“倒也不用在这种地方给我找面子。”

“是我先动心。”

“甘之如饴。”

-

开车回家路上经过某处,等红绿灯的功夫,沈荔坐在车里,鼻尖动了动,嗅到一股刚出炉的蓬松蛋糕的香气。

夹杂着烤鸡蛋的味道。

沈荔的目光下意识四下寻了一圈。

绿灯一亮,顾停的车没有继续按照回家的路线往前走,打了个转向,停在路边一家烘焙店门前。

门口的牌子上用荧光笔写着“开业促销,80满减30”。

顾停停好车,解开安全带,掐了掐沈荔的脸。

“等我一下。”

沈荔笑了下,点了点头。

顾停没有撑伞,徒步小跑两步走进了店。

雪纷纷扬扬下着,沈荔望着茫茫一片的白,思绪逐渐飘远。

一直到铃声骤然响起。

生生割裂了沈荔宁静的心绪。

她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。

指尖一顿。

急促的铃声像一道催命符,紧紧贴着沈荔,粘得她无法呼吸。

压着最后一声,即将挂断之前。

沈荔按下了接通键。

把屏幕轻轻放在耳边。

“喂?小荔,你姥爷家煮了猪肉,我烤了点脆皮的给你送过来。家里没人吗?”

“人……应该是有的。”

“那怎么按半天门铃也不开?”

沈荔默了几秒,“我换工作了。”

电话另一端也是一怔,旋即提高了些声音:“什么工作?怎么辞职也不说一声,你们公司的待遇够不错了,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……”

“妈。”车窗玻璃上蒙着一层水雾,沈荔的指尖在上面漫无头绪地乱画着,轻声说:“我来雪溪工作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片刻后:“怎么突然离开云川了……?”

一阵冷风从左侧涌了进来,卷着雪碴子,冷生生刮在皮肤上。

顾停拎着两只纸袋,泡芙里的奶油香气充斥着整个车厢。

他张了张嘴,刚想说话,看到沈荔的手机屏幕,又咽了回去。

沈荔冲他笑了笑,“没什么,就是觉得,不太喜欢那里,所以来了这边。”

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声音。

半晌,才缓缓传来声音:“明天……跨年夜,都快一年没回来过了,明天放假回来看看吗?”

沈荔没有说话。

接过顾停手里的纸袋,翻出一盒手指泡芙:“明天、加班,可能回不去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泡芙的酥皮上淋着巧克力酱,洒着一层碎榛子。

挂断电话后,沈荔轻轻咬了一口。

绵密的奶油在舌尖化开,顾停没出声,只问:“好吃吗?”

“嗯。”

顾停挑唇轻笑了声。

继续开车往家走。

一路上,两人谁也没有说话,沈荔安静地吃着泡芙,还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,也刚好到了七里香榭小区门前。

保安亭岗的屋檐上,不知道被谁挂上了一只风铃。

一只和冬天毫不相符的晴天娃娃。

孤零零地挂在门前,在漫天风雪下显得格外渺小。

“顾停。”沈荔突然唤道:“读书的时候,我曾经把你当过好一阵子的假想敌。”

“那可真是很长一段时间。”顾停笑笑,看起来有些无奈。

“我当时就在想,我和你之间,有差距没关系,差距越大越好,越大,才越能激发我拼命向前的……怎么形容才好呢,欲望?”

“但是。”沈荔拨弄着手边的纸盒,低下眼:“我后悔了。”

“一直到……喜欢上你那段时间,才终于体会到了,怎么追、也追不上的挫败感。”

“也后悔说,让你不要让着我。”

顾停没说话,抬手调高了车内暖气的温度。

“实际上,真的很想问问你,可不可以慢一点、再慢一点,稍微等等我,几步也好。”

“但我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。”

沈荔突然想起那支签。

“勿强求”

其实,是否不止指的是对于顾停的喜欢。

还有她身上所承受的,来自他人的期盼。

从而衍生出,对于不能成为“最好的执念。

普通学历、普通工作的父母,却对自己的孩子寄予了超出常人的期待。

沈荔一直认为,自己不是一个足够聪敏的孩子。

所以要,付出超过常人的多倍努力。

-要努力。

-要比谁都努力。

-要努力成为、最好的那个。

这样的心态注定她不可以有失败的经历。

一旦。

有过一次后……

“高三后半年,第一次月考失利,我以为那只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。”沈荔的目光有些散,不知道聚焦在哪里:“结果却成了从那以后,发挥最好的一次。”

“跟下山坡似的,一路往下跌。也像一个绕不开的死结,越失利、越有压力,越有压力,就越……”

溃不成军。

沈荔掖了掖耳后的碎发,抿唇笑了下:“结果呢,就是个普通二本,选择的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。复读考研更无从谈起,那么多年、那么昂贵的,各种补习班的费用,就这么打了水漂,我只想,快一点赚钱、快一点经济独立。其他的不敢有那么多想法,也没有勇气重新再来了。可能这就是抗压能力过差的后果吧。”

过去的事对于沈荔来说,相当于一个愈合缓慢的伤口。

而她现在鼓起勇气,亲手把伤疤揭给顾停来看。

顾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
窗外的雪夜寂静无声。

他低下眼,伸出手拿走了沈荔怀里最后一块泡芙,塞进了嘴里。

“我现在,不是在等你了吗?”

在我们共同朝向的目标地。

停下来,等了很久。

希望你能找到我。

希望你还没忘记。

沈荔平缓的心跳突然加剧。

猛烈地跳了一下。

她望着顾停唇角。

扬着微小的弧度,干干净净。

“奶油。”沈荔指了指顾停的嘴角。

顾停掰过后视镜看了一眼,眉尾一挑:“没有。”

沈荔低眼。

看着食指指腹从包装盒上蹭的奶油。

抬手按在了顾停的唇角。

“现在有了。”

沈荔的手扶在车座上,支撑着整个上半身,微微向前倾。

轻轻吻在了顾停的唇角。

顾停身子一僵,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沈荔又舔了舔那点奶油。

空气静滞了几秒。

沈荔向后撤了半寸距离,缓慢地眨了眨眼,大脑一片空白。

“……”

顾停没有说话,两手兀地圈住沈荔,丝毫不给她继续后撤的空间。

“亲完就跑,这么不负责任?”

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。

与不同以往。

辗转间,顾停轻轻咬了下沈荔的下唇,挑开她的唇齿,顺势将舌尖探了进去,勾住她的,一路加深了这个吻。

车内气温升高,两人的呼吸也愈渐急促。

顾停揽着沈荔的腰,只在唇齿间嗅出一阵。

淡淡的、荔枝的清甜。

-

一吻结束后。

沈荔的大脑整整宕机了长达五分钟的时间。

脸颊的温度烫得吓人。

顾停也不说话。

只在一旁安静看着她,唇角漾开淡淡的笑意。

“所以,跨年夜加班,公司这么不人道?”

沈荔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,顾停大约是听见了她和妈妈的对话。

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其他意思。
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沈荔有些无措地在窗户上画圈圈:“到底该不该加班。”

顾停沉吟片刻,摊开掌心。

“有硬币吗?”

沈荔一愣。

把兜里翻了个遍,最后在挎包的侧袋里摸出来一枚硬币。

想了想,放在顾停手心:“这还是上次你给我的跑腿费。”

顾停勾了勾唇:“如果没有头绪,就交由天意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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